走，去冈仁波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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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去冈仁波齐是个不成熟的决定，一个月前的我因为对工作的不确定性而陷入焦虑。现代人的焦虑是及其可怕的，会患得患失、会丧失自信，会像漂浮在无边且黑暗的大海上无法靠岸的人无助且惶恐。
那座山像灯塔一样出现了。
走！去冈仁波齐！
响亮且坚定的声音，让我这正在衰老的身体中依然澎湃着的热血有了任性与撒野的目的地。
在绝大多数时候，理性是战胜不了热血的，尽管那些有理有据的声音跳出来不断的告诫自己：从来没有单日徒步超过20KM，从来没有在5200的海拔过夜，从来没有上过5600的垭口！
但我依然干脆的预定了这场未知的约会。那座山在召唤着我，并且在心里越来越清晰。
感谢自己，在40多岁的年纪，还拥有任性的体力和一颗说走就走的决心。
《冈仁波齐》，不止是电影
电影《冈仁波齐》才上映那会是2017年，那时尽管已经30多岁，但依然看不懂电影里朝圣者们简单、纯净、无欲且不争的人生。不懂他们在信仰着什么，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带上一个10岁的小姑娘开启向冈仁波齐的旅程，不懂接近临盆的孕妇为什么会成为队伍中的一员，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无条件的信任陌生人，不懂他们在面对车毁、女人生产、没钱、死亡……这一系列问题的时候还能淡定且日常的继续接下来的朝圣之路。
图/《冈仁波齐》电影海报
最不懂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上这部电影，并千里万里向神山奔赴。就像是小孩永远不懂大人们平淡的婚姻、鸡肋的工作、沉重的经济压力、唾弃但终究走不出的人际关系一样。
向冈仁波齐奔赴的前一夜，我再次打开了这部电影。当朴树那具有破碎感的嗓音反复吟唱着“你在逃避什么、你在挽留什么、你想取悦谁呢”就像唱到了我的心坎上。
我想逃离这焦躁的现实，我想挽留那些对自己重要却已经离我而去的人和事，我不要取悦谁，如果一定有一个人，那是我自己。而这不仅仅是电影，是朝圣者的人生，他们的生老病死都在路上，他们接纳、面对，就像未曾遭遇浮华世界侵蚀一样。
从30多岁到40来岁，7年时间足够塑造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当年那个内心装满了童话与欲望的女生，在经历了7年的现实敲打后，如今也能共情且感知真实的生活与藏人们纯净心灵的可贵。
于是，怀揣着经历与成长，我像一个朝圣者一样向冈仁波齐奔赴而去。
心之所向，即是信仰
从重庆到冈仁波齐，3500公里。
先飞拉萨，再从拉萨到冈仁波齐2000公里的距离，途径日喀则-珠峰大本营-萨嘎县-最后到普兰县的塔尔钦。在重庆飞往拉萨的航班上，从飞机的舷窗，看到了贡嘎的正北坡与南迦巴瓦。在天空看到从云层中耸立出来的山尖，就像看到顽强的生命在本不可能存在的地方生长。
我没有信仰，并不确定这趟旅程究竟能够给我带来些什么，仅仅起于冥冥中神山的召唤，尚未谋面的领队告诉我，这是在陆地上拍不到的绝佳角度，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这趟旅程给予我的特别馈赠。
我相信，美好的开始是某种宿命的投射。神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总是让人心生向往。心之所向，即是信仰，这让未知的追寻也充满了神圣。
我没有明显的高反，这是我到藏区快乐指数加倍的重要原因。好像人们都特别喜欢西藏，那些希望、虔诚、迷茫与痛苦，都想与这片神奇的土地分享。
文艺女青年失恋了会来西藏，因为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心灵的距离也不再有隔阂，所以刘德华在布达拉宫前唱了那首《爱你一万年》；中年男人生意失败跌入谷底会来西藏，雪域高原的圣洁足够净化那颗被尘世戳得千疮百孔的心灵；对人生充满迷茫的人们会来西藏，神山圣湖的指引或许会像一束光照进他们灰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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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朋友一句逗笑的话囊括所有：因为高原缺氧，人变傻了，所以就容易快乐了。当我踏上这趟旅程，也成了那个因为缺氧，变得很傻很快乐的人。
珠峰陪我过生日
这趟冈仁波齐之旅，还藏着一个充满着仪式感的小心思。行程安排，我的生日刚好在珠峰大本营。35岁之后就不太愿意直面生日这个话题，毕竟承认自己的衰老是件特别残忍的事情。但哪个女生心里没有住着一个孩子呢？既害怕面对，又想得到全世界关注。
16日中午在拉孜县路边小餐馆吃午饭的时候，对孤独的恐惧让我端起一杯塑料杯盛的劣质茶水，蛮不好意思的对同桌的小伙伴说，“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有缘在一起，感恩有你们陪我过生日。” 像是喝下一杯烈酒，我一饮而尽，心情有些悲壮，直面奔赴而来未知的新岁与生活。
原本的预期，今天与生日相关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或许晚上会默默伫立在珠峰脚下，安静的给自己唱一首生日快乐歌。然而超出预期的是，领队都吉和队友冬冬专门绕道去镇上买了生日蛋糕。冬冬说，蛋糕是他看着现做的，虽然讲究不了动物奶油，但至少干净能吃。就冲这份虽然萍水相逢，但却真诚用心的情谊，这个生日也足以跻身我的人生纪念日TOP10。
点燃生日蜡烛的时候，窗外的珠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户外的寒气贴在温暖的窗户上，薄薄的一层，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与朦胧。原本以为一个人的生日，现在变成了大家共同陪我度过；原本期待的日落珠峰却并没有出现。手机里陆续收到来自远方的惦记与祝福。有那些一直陪伴着在今天一定会出现的人，也有完全不曾期待会记起我的人。距离几千公里被人在一个普通且忙碌的日子里挂念，是最浪漫的告白。
这样的际遇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的人生呢，迫切想得到的，总是与我们失之交臂。而我们不曾期待的，或许会不经意的到来。有得有失，自是人生常态。这也是人到中年，用鸡飞狗跳但依然在坚持的生活去体会到的真谛。
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我许了一个伟大的愿望：希望国泰民安。最近这些年，对家国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小我”能做的太有限，只有在“大家”的庇护下，我们才会有安稳的生活、我们的孩子才能平安且无忧的过完他们的一生。这也是在珠峰过生日的意义吧，多关心人类，多关心粮食与空气，相信属于世界的珠峰，会给予这份博爱的生日愿望特别的庇护。
此刻我高于一切
闹钟在6点30急促的响起，来到餐厅发现多数人早已裹好自己朝着观景平台出发了，尽管今早的天气并不乐观，沥沥的毛毛雨落在脸上悄咪咪的降低着所有人的体温，但对日照金山的执念让就算背着氧气的游客也依然会在这零下的气温下，在户外一边跺脚一边哈气的等上一个多小时。毕竟5200的海拔，世界最高峰的脚下，或许这将是多数普通人一辈子的人生高度了。
我跟随着人流，机械的往前走，寒冷让人变得笨重，但同样也清醒。我比较确定，今天大概率感受不到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尖上的盛景与温暖了。罗曼罗兰是懂浪漫的，他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我能共情他的浪漫，所以在寒冷的陪伴下，怀揣着希望，就算一无所获，相信珠峰会记得每一个在他清晨的怀抱里怀揣着希望，挥洒过热情的人，其中也包括我。
我爱雪山，也以自己的方式去靠近雪山。那千万年的冰雪历经着时间与空间，抚平过无数人的伤痛。我也是需要雪山照拂的孩子，每次站在雪山脚下，总会把自己那些孤独、委屈、当然也有快乐与他分享。当时间定格在此时，我总会在心里默默的叫上一声“雪山妈妈”。当云雾缭绕着山体，早已感觉自己与这座全世界攀登者都想征服的雪山融为一体。去接纳、去忘却、去给予、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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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立在大本营观景台上的一句打卡文案：此时我高于一切只低于你。何尝不是呢。此时此刻，我是雪山的孩子，我可以任性、可以懒惰、可以不成功、可以愚蠢，不再是疲惫的妈妈、失落的女儿、憋屈的妻子、办公室格子间唯唯诺诺的小职员。此刻我是雪山的孩子，此刻我高于一切。
几坨鸡肉和一个老BABY
直到大巴车载着我们一行人缓缓离开绒布寺，也没能等来珠峰展开全貌，自然也没有看到珠峰版的日照金山。我不确定是否还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也不知道来这里的这些人是否都有看到珠峰北坡面貌的执念。如果将此定为很明确的目标，此行就一定是遗憾大于收获。但如果仅仅追求一种体验，那么海拔5200已经是足够让普通人骄傲的一个高度了。自洽是一种能力，是一种在无论怎样的环境下，都能度己的能力。
我们途径萨嘎、仲巴小镇，在冈底斯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的夹行中，一路向阿里。在“一措再措”的地方，就算路上偶遇的不知名小海子，也都蓝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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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0km高原跋涉的洗礼下，终于来到了海拔4668的塔尔钦，这座与冈仁波齐共呼吸的小镇。寒冷是必然，我跟同行的冬冬、外加几个大叔找了一家石锅鸡，温暖自己先从胃开始。
特别巧，老板是个重庆大姐，就跟所有这个年纪的重庆女人一样，火爆、急躁，说话声音大得像吵架。她的头发有些爆炸，眼线一定纹过，很明显很突兀，但笑得爽朗且真诚。她提着盛汤的水壶在餐馆的大堂穿梭，绝不怠慢任何一个客人。我亲切的叫住她：“嬢嬢，我们是老乡哦！”结果重庆大姐直接给我来了一个大白眼，重庆女人的默契让我秒懂，不能叫“孃嬢”，要叫“姐姐”或者“小姐姐”。我马上改口：“姐姐，我们是老乡哦。”本来想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上一句“是不是要特别打个折”，结果大姐没等我换气说下一句，直接说：“所以给你们多加了几坨鸡肉”。节奏掌握得没十年扎实的销售功底绝学不来。
虽然鸡肉堵了我的嘴，但在这个寒冷的小镇遇上老乡的欣喜让我想跟她说几句重庆话。“姐姐，你是哪儿人？”大姐用地道的重庆话大声说：“北碚！”一旁的冬冬一下就开心起来，他说：“我爱上重庆了。”我有些差异。冬冬说：“你们重庆姑娘都好可爱，见面都是互称BABY。”我才明白，这个来自杭州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将大姐口中“北碚”听成了“BABY”。重庆大姐仰着眉毛接着冬冬话说：“我就是BABY，老BABY！”
塔尔钦很冷，但店里很暖和。或许是因为天蓝海北的相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与欣赏，我确信多年后依然会记住这个吃石锅鸡的夜晚，毕竟被温暖和由衷的爽朗大笑，早已是我们的奢侈品。
冈仁波齐，看到了你
19日早上9点，终于来到了冈仁波齐景区的门口，依次排队买票进入。对于教徒来说，冈仁波齐是他们的神山，而对大多数芸芸众生而言，来到冈仁波齐也仅仅是人生中一段特殊的旅行。
第一天的徒步路线是26KM，终点是海拔5200的天葬台住宿点，整体爬升500米。对于徒步来说，难度并不算大。前面7KM可以选择坐车到经幡广场，但还是选择了走路，我想用自己纯粹的方式一步步靠近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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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海拔4700，虽然走在平缓的土路上，但还是有些喘。平平无奇的风景与平平无奇的道路不会把这里与冈仁波齐联系在一起，这也让走路变得更专注。徒步这件事，其实挺私人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走自己的。你不能期待，你的同伴就刚好跟你同频。但也因此有了更多的相遇与可能性。藏族真是特别友善的民族，藏族同胞也用他们的善良与真诚让西藏这片土地有了真善美的注脚。在我慢慢向前走的途中，从我身边走过了许多来转山的藏族人，听到我粗粗的喘气声时，他们要么对我说“扎西德勒”，有些会憨憨的说声加油，腼腆的藏族阿佳也会报以鼓励的微笑。所以即便这一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单前行，但却在不断收获善意与祝福。
走到3km处，一个白色的小山头突然出现在下坡路的尽头，冈仁波齐就这样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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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仁波齐正确的读法应该是冈-仁波齐，仁波齐在藏语中意思是珍宝，所以冈仁波齐就是山之珍宝。他是佛教、印度教、苯教等公认的世界中心。它的海拔并不高，在周边还有很多海拔更高的山峰，但只有它常年覆盖着积雪，真是非常神奇。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我甚至觉得不太真实，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居然能真实的站在它的脚下。
下午2点，到达补给点马头明王驿站，那些把我甩得远远得小伙伴们居然提前给我泡好了方便面，倍感温暖。看着驿站墙上的地图，对今天剩下的10多公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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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程就是很认真在走路，说实话，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很轻松，因为心里空空的，什么事都没想。走到19km处，很累了，靠着一块大石头上安静的休息。结果一看四周，还有三个人也在这儿休息，4个人休息的姿势出奇的一致，背靠石头，手拄登山杖，放空的喘气，没人说话。就如同我们的生活，这一路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经历着些什么，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也在跟你同样喘着粗气。
伴随着最后100米的爬升，四脚并用的我用尽了当天最后一丝力气，在下午6点半终于来到了第一天的住宿点天葬台，此时的冈仁波齐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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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8米，人生新高度
海拔5200的天葬台夜晚特别冷，得有零下了。此时的血氧掉到了70左右。加了150元钱住在有炭火的公共餐厅里。我唯一的高反症状就是晚上睡不好，为了第二天翻卓玛拉垭口时有更好的状态，找同行的上海小夫妻要了一颗安眠药。小姐姐反复交代我只能吃半颗，担心药效太重。11点吃了半粒药和衣而眠，辗转到2点依然没睡着，又爬起来，把剩下半颗吃了，好歹昏昏沉沉的睡去。哪想到早上不到6点，公共餐厅就亮灯迎来了第一波藏族人，这里除了是转山人的驿站外，也是当地周边藏民的餐馆。
在安眠药的半衰期都还没过的时候，被迫醒来，本来是有起床气的，但是当餐厅里欢快的藏语歌响起，本地人开始就着酥油茶吃糌粑，也就一点都不气了，毕竟这样欢乐的场景我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在窗外的星星还没被遮盖的清晨，这间小小的餐厅已经被欢快的藏语歌和藏民们叽叽喳喳的家长里短给装满，我乐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淹没在这日常的欢乐里。
今天天气很好，在8点左右，冈仁波齐给我们展示了它的日照金山，随即我踏上了第二天的转山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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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路程依然是26km，最难的就是翻越海拔5648的卓玛拉垭口，在平均海拔5200长距离徒步已经是很有挑战了，还要徒步翻越垭口，这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从天葬台出来，我的状态很不好，安眠药并未衰退完的药效让我双腿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一路的爬升，让我狼狈且无助。从小心肺功能不好，小气道的狭窄让我一旦碰上爬升，呼吸就比普通人困难很多。所以爬升对我来说是一个将自己打碎的过程。
我大口大口的摄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再重重的把交换完后的废气吐出来。在平日里根本让人察觉不到的呼吸动作，在卓玛拉垭口的脚下，就像是需要去用力完成的一套规定动作。但爬升的过程也是我们摆脱地球引力的过程，是揪着自己从沼泽里爬出来的过程。在挣扎下，我能强烈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股倔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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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海拔的上升，我感到足够轻量化的背包越来越沉。其实在这样极限的环境里，我们需要的真的不会太多，为了让自己尽量的轻装简从，我们得学会去舍弃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这跟我们平时生命中的舍弃是一个道理：我们负重了许多看似需要但实际上并不需要的，而在此时此刻，我所需要的仅仅是食物、水、勇气，还有自己那颗不放弃的决心。
体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耗，我觉得自己快要扛不过去了，一遍遍的问领队都吉，还有多久，还有多久到垭口。都吉每次都宽慰我说，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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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在海拔5600的位置，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知道这是体力崩溃所导致的高反。呼吸窘迫、头疼、体力耗尽，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崩溃得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哽咽、抽泣。特别的委屈，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证明着、克服着什么，缓过那股劲儿后又觉得自己特别的牛逼，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牛逼的事儿。
一位从我身边路过的大姐看到了我的狼狈，她把随身的氧气递给我，说：“姑娘，不行了就吸口氧吧。” 我礼貌的拒绝了，我会觉得用我每一口沉重的呼吸，可以让神山更清晰的听到我的声音。但我会永远记得她的善良，在这离天更近的地方，曾经有一位好心的大姐，给我提供过不计回报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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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40，经过3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站在了卓玛拉垭口，5648米的海拔，也是我的人生新高度。特别神奇的是，那个困扰我许久的工作的不确定性，此时此刻传来了确定的信息。我并不违心的认为这是冈仁波齐的神力，更愿意认为这是相信与坚持的力量。
冈仁波齐就像是那尊精神堡垒，源源不断的滋养着那些相信他的子民。而垭口下的慈悲湖，我对她的理解是，神山的慈悲会接纳每一个虔诚的人，不管你拥有怎样的过往。
萍水相逢的馈赠是我的功德无量
翻越过垭口，趟过碎石下坡，这一路最难的关卡算是闯过了，但剩下这20km的路程，还得靠仅存不多的体力去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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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于团队中体力最差的，小伙伴们在补给点碰头短暂同行后，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安静的走着。在我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的时候，一女两男的藏族小年轻也欢乐的停下来休息。转山这一路上，人与人间变得特别的亲近。
经过友善的交流后，我知道他们来自阿里的某个县，带着藏语口音的普通话发音我确实听得不太清晰，但这并没有阻碍我们的交流。女生叫扎西曲宗，20岁，两个男生一个是她刚新婚的小丈夫，一个是她的弟弟。父母年纪大了，他们三人代表全家来转山，每年都来。
扎西曲宗盯着我背包上的粉色草莓熊小玩偶，咯咯的笑，挺傻挺天真的笑。那是我在一个夜市上淘来的小玩意。她用生硬的普通话问我：“姐姐，这个叫什么名字。”20岁，虽然已经为人妻，但她依然是个孩子，我能看出她喜欢我这熊。我告诉她：“这是草莓熊，但我没给他取名字，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给他取个名字。”女孩又笑了，这次是扭过头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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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上，有着藏族人所特有的干净、清澈。我说：“姐姐把草莓熊送给你吧，回家后你给他取个名字。”她拿着草莓熊特别的开心，摸摸眼睛，揪揪耳朵，说了好多声谢谢。我们一辈子会碰到很多人，我想我和扎西曲宗此生应该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但这萍水相逢的馈赠，对她对我有那么些许的温暖，那也是我的功德无量了。
我们是Hero，也是Person
随着持续的行走，我逐渐走出了冈仁波齐的视野。网上攻略里形容的魔鬼20km真的很魔鬼。我的大脑开始有断片的迹象，脚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从一开始的半小时休息一下，逐渐缩短成20分钟、10分钟就得坐着回血、喘气。
大概走到了下午4点，我反复看着运动手环里的公里数，一次次计算着距离目的地还有多少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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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脚趴嘴歪的时候，路过一块草坪，上面坐着十来个晒太阳的尼泊尔人。为了给自己打下气找点活力回来，我大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友善的问我“Are you ok？”我强打着精神说“I‘m fine！”本来我想说“We’re the hero！”，但在那个当下，嘴、脑袋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嘴瓢说成了“We’re the person！”
原来在高原缺氧真的会变傻，傻到一些最简单的行动都会受限。不过这句嘴瓢也算是歪打正着。每一个来转山的人，不管是教徒还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我们都是英雄，我们带着各自的信念与故事，来到这里，与冈仁波齐对话，用体力、毅力、勇气与决心，去完成这一段特殊且艰难的旅程；但我们也都是最普通的人，并不会因为这一次转山，就让自己变得多高大多与众不同，未来的生活也不会因为这一次转山就会有本质的改变。结束这一段旅程，又会再次回归到各自平凡的生活中，去面对那些本就该面对的问题。
最后在7点，我在领队都吉花式鼓励以及自己不断崩溃后再重塑的毅力支撑下，回到了转山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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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的经历，就像是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里反复重演。在不惑的年纪送给自己的一件生日礼物，一路上的人、事带来的简单的快乐，自己内心的那些感悟、治愈与重塑。或许这就是“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我不知道转山一圈是否真的可以洗清罪孽，但转山的意义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那是我们自己定义且坚信的。人生真的太辽阔了，比起过往，未来更值得努力去期待。
就像电影《冈仁波齐》里说的一样：这世间没有什么生活方式是绝对正确的，神山圣湖也不是终点，接纳平凡的自己，但并不放弃对美好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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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这样唱着：“只有奄奄一息过，那个真正的我，他才能够诞生。” 欲买同载桂花酒，不忘这壮情少年游。
你会以任何方式来到冈仁波齐，如果没有亲自抵达，那一定是你梦中最期待的地方。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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